作者：Page Chen，独立成员，来自深圳
《福布斯》曾刊登一篇标题为《追逐魔法兔子洞：地方魔术师背后的高利润产业》的文章（Berg，2016），其中写道：“Max Darwin（艺名为Amazing Max）每年也能轻松挣到六位数的收入，年薪大约为20万美元。”有趣的是，这并非个别现象：大多数职业魔术师，无论知名度高低，收入普遍较高。国际魔术师兄弟会前会长Shawn Farquhar就曾表示：“大多数魔术师年入十万美元根本不难，尤其是你在纽约、洛杉矶或芝加哥做企业演出的话。”（Berg，2016）
那么问题来了：人们为什么愿意花钱看魔术？这些魔术师为什么能挣到如此高的收入？本文将从人性和心理的角度来探讨舞台魔术的兴盛之因。
魔术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最早的记录甚至出现在古埃及。据美国魔术博物馆记载，约公元前2500年的一份纸草文书描述了一位名叫Dedi的魔术师为法老表演动物断头术（American Museum of Magic，n.d.）。尽管这一说法尚未被学界完全证实，但关于魔术师预言未来的故事却流传甚广。而真正有确凿证据的魔术表演，则是在公元50年左右出现的。从那以后，魔术师就活跃于集市、剧场和舞台，为人们带来娱乐。
人为什么对魔术如此着迷？换句话说，它到底好看在哪里？
试着回忆你上一次观看魔术表演时的感受，然后问自己：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你？
Kaufman进行的一项研究显示，对魔术持积极态度的人往往具备较强的批判性思维，相信运气，并倾向于认可多元化的超自然信仰，例如灵魂论、预知能力和迷信等（Kaufman，2024）。有趣的是，年轻人普遍比年长者更喜欢魔术，男性观众也多于女性。
一方面，喜欢魔术的人往往拥有反思性的怀疑精神（reflective skepticism）——这是一种不断质疑与分析背后逻辑的思维倾向。他们会在面对信息来源时重新检验其可信度，在做决策时重新思考整个过程。魔术正好激发人类对“未知”的智性好奇，使人享受“解谜”的乐趣。观众愿意被“骗”，然后再被揭示真相，这种过程本身就类似深度思考，是对现实边界的挑战。可以说，这也是“对魔术产生怀疑”的体现。
但另一方面，还有人是“对现实产生怀疑”的——他们真的相信魔术是真的。著名魔术师Joshua Jay与Lisa Grimm博士及其团队合作的一项研究发现，近40%的人认为“魔术可能是真的”（Kaufman，2024）。这类观众迷信魔术，把舞台上发生的奇迹视为现实，不仅仅是在“欣赏”，更是在“见证”。他们坚信“眼见为实”，所以他们对魔术深信不疑。
然而，也有一些人出于同样的原因讨厌魔术。Scoop Magic（2018）在《为什么有人讨厌魔术》一文中引用了一名受访者的话：“我可以理解这种反感，这也是我小时候喜欢魔术的原因——我想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魔术师通常不会透露秘密，只会说“这是魔法”。这种“不给答案的谜题”让部分观众感到受挫甚至被侮辱，这是人们讨厌魔术的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则是：观众不喜欢某些魔术师的风格。比如他们在电视或现场看到某位魔术师表现得过于油腻、傲慢、无趣或令人反感。为了增强表演效果，魔术师会在技巧之外增加故事讲述、舞台布景等元素，从而将观众的注意力引导至剧情，而不是执着于破解魔术的奥秘。这种设计往往能帮助观众沉浸在幻想之中。
魔术揭示了人性中的多个面向。它几乎可以被看作一种“默契的欺骗”——表演者和观众都在享受“被骗”的过程。尽管欺骗在其他语境中往往带有贬义，但在魔术中，它却代表着另一种“体验现实”的方式。从另一个角度看，魔术也体现了人类根深蒂固的智性好奇心。即便是那些迷信的人，他们也会用“科学”来试图解释世界、说服他人，这种行为本身就带有理性的成分。不同之处或许只是教育背景和生活经验的差异，但人类总是渴望“理解得更多”。
所以，下次当你观看魔术表演时，不妨想想：对人类而言，魔术不止是魔术。
无论你对它的理解如何，魔术总在挑战我们的现实感知：我们所见的未必真实，我们所经历的未必可靠。魔术创造的是一种“幻想”，却又如此“真实”，因此我称之为“现实”。
参考文献：
- American Museum of Magic. (n.d.). History of Magic | American Museum of Magic
- Berg, M. (2016, August 28). Down The Rabbit Hole: Inside The Lucrative Business of Local Magicians. Forbes.
- Kaufman, S. (2024, August 4). Who Enjoys Magic?Psychology Today.
- Scoop Magic. (2018, February 21). Why Don’t People Like Mag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