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nhao Sun，UHHC合作组织关注伦理与人类价值观的开放季刊《时代精神》Zeitgeist: An Open Quarterly for Ethics and Human Values
哲学和科学对同一主题的研究有着不同的途径和方法。哲学更侧重于需要逻辑和思考的理论方面，而科学则更多地进行观察、实验和分析。如果我们将它们联系起来，两者可以共同促进对心灵的理解。笛卡尔在他的哲学著作中将心灵视为身心二元关系的一部分。该理论建立在他的怀疑论之上，在怀疑论中他颠覆了我们先前对身体的理解。这种怀疑论，或者更具体地说，梦的怀疑论，依赖于梦是意识体验这一假设。在梦中，就像产生幻觉一样，在极端情况下我们无法分辨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如果梦是意识体验的假设被证明是错误的，即我们在睡眠中不会被欺骗，那么他关于身体的怀疑论就站不住脚了。他建立在这种怀疑论之上的对心灵的理解也就值得怀疑了。
反对梦是意识体验的最著名论点是马尔科姆的梦概念。马尔科姆认为，如果一个人是有意识的，那就意味着他并非熟睡。如果他在睡眠中无意识，那么他在做梦时就不可能拥有意识体验。他认为，支持我们在做梦的唯一方式是通过梦境报告。他相信这些报告既未经证实也不真实。我们“拥有”并讲述的所谓梦境体验，主要是在我们醒来回忆梦境时形成的。这导致他否认了“我们在睡眠中拥有意识体验”这一含义。
实证证据显示了不同的结果。现代科学方法使我们能够利用马尔科姆时代尚未发现的不同证据来源来研究梦。我们现在发现，睡眠并不总是发生在熟睡时，事实上，它可能发生在睡眠的不同阶段。快速眼动睡眠是睡眠研究的一个重要部分。研究表明，快速眼动睡眠的脑电图测量结果与我们清醒时的脑电图测量结果相符。这意味着在快速眼动睡眠期间，我们很可能像清醒时一样有意识。快速眼动睡眠与清醒时肌肉张力丧失和快速眼动的一致性结果强化了这一发现。此外，快速眼动睡眠有更多的梦境报告，并且这些报告比非快速眼动睡眠的报告更生动、更详尽，这表明人正在做梦。马尔科姆的理论与快速眼动睡眠的实证证据不符。
另一个认为梦不是意识体验的理论是丹尼特的理论。他认为，梦是在醒来时瞬间插入记忆的，就好像一个准备好按处方在记忆中播放的盒式磁带。丹尼特认为，我们通常无法使用回溯性回忆来区分意识体验和记忆插入。他通过一个梦的实证描述来支持“梦不是意识体验而是记忆插入”的论点。在这个场景中，一个人做了一个关于法国大革命和他被处决的复杂梦，醒来时发现床头板掉到了他的脖子上。因为这个梦似乎是从床头板掉落这件事建构起来的，所以他提出，这种情况最好解释为在醒来、床头板掉落到脖子上的瞬间发生的瞬时记忆插入。
然而，科学研究并不支持这一点。清醒梦是做梦者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梦。清醒梦实验表明，人们可以通过发出信号来显示他们在清醒梦期间是有意识的，并且在持续进行梦境活动。这表明梦不是瞬间的记忆插入，而是一个漫长的意识体验，这一点得到了梦境报告和梦中信号结合的证据支持。梦 enactment 行为研究也表明，他们在睡眠中是有意识地参与一系列梦境事件的。在快速眼动睡眠中，参与者表现出复杂的、有目标导向的行为，如奔跑或击退某人。梦境报告与这些行为相符，表明他们确实在梦中做出这些动作。这表明我们在睡眠中有意识地参与梦境活动。这清楚地表明，我们的梦是漫长的意识体验，而非瞬间的记忆插入。
尽管这些科学证据很有说服力，我们可能仍需质疑回溯性梦境报告与实际梦境在多大程度上真正匹配并能显示我们在梦中的意识。也有人担心睡眠行为和收集的数据并不完全匹配，也无法反映真实的梦境体验。尽管这令人担忧，但越来越多的新数据已经证实了梦境体验的存在，并且它们与醒来时的意识体验相符。虽然梦境报告并不十分可靠，有时甚至是编造的，无法描述睡眠期间的体验，但在受控环境下的实验室中获得的梦境报告通常比其他书面报告（例如，丹尼特盒式磁带理论中使用的莫里（Maury）的梦境报告——那个与掉落的床头板相关的法国大革命处决梦）更可信。
我们已经发现，科学证据有助于表明梦是意识体验。快速眼动睡眠与清醒状态的一致性表明我们在睡眠中可以有意识；详尽的梦境报告证实了我们在快速眼动睡眠期间正在做梦，证明了马尔科姆的梦理论是错误的。梦 enactment 行为和清醒梦通过研究信号、行为及其与梦境报告的联系，表明我们在睡眠中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有意识的做梦过程。这将证明梦并非丹尼特盒式磁带理论中描述的瞬时记忆插入。
既然实证证据证明了这两种理论是错误的，并且梦是意识体验，我们就可以证明我们在梦中是可能被欺骗的。因此，笛卡尔的梦境怀疑论是成立的，他的二元论论点及其对心灵的理解就不那么值得怀疑，并且可以被视为建立在比以往更坚实的假设之上。
由此我们可以发现，科学证据在许多方面有助于为我们的哲学心灵理解提供支持。在这个过程中，像笛卡尔“梦是意识体验”这样的哲学理论为科学研究提供了方向，即一个可供验证的假设。丹尼特和马尔科姆的理论都服务于科学研究的导向。另一方面，科学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证证据，帮助我们判断哪种哲学理论在解释梦的运作方式上更为成功。我们可以看到，尽管科学和哲学有不同的方法和途径，但两者可以协同工作，共同推进我们对心灵的理解。
(本文来自UHHC合作组织关注伦理与人类价值观的开放季刊《时代精神》Zeitgeist: An Open Quarterly for Ethics and Human Values。本文由UHHC运营处Peter Tian编辑，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我们将立刻删除。本文全部版权属于作者Anhao Sun，如有侵权，UHHC和作者将追究到底。）